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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113 老赵出事

周士武私心重, 丁点好处就往自己怀里兜, 周士义两口子好吃懒做, 黄菁菁睁只眼闭只眼, 一家老小, 全靠他们支撑着, 何时是个头?

是人都有私心,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大双小双我抱给娘照顾,她能把米久养大,大双小双不成问题。”周士文目光沉沉, 语气不高不低,刘慧梅身形微颤,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士文, “你要把他们给娘带, 带成三弟那样子吗?”

好好的一大家子人,周士武休妻, 周士义离家, 如今她和周士文要和离, 不都是黄菁菁惹出来的事儿吗?

“不, 不成,他们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不能给她, 不能给她......”刘慧梅神色有些激动, 大步上前,紧张的扑向床上睡着的孩子, 周士文眼疾手快的拉开她,厉声呵斥,“你要做什么,大双小双多大点,压着他们怎么办?”

刘慧梅缩回手,泪流满面,怔忡半晌,反握着周士文的手,嘴角抽搐了几下,颇有孤注一掷的意味,“相公,娘不是......”话说得又快又急,风灌入嘴里,被口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她弯着腰,面色煞白,脊背生凉,有些话不能说,说了的话连丁点转圜的余地都没了,以周士文的性子,别说和离,休了她都不会放过她的。

好一会儿,她才缓和过来,直起身子,眸子幽深如黑夜,不敢直视周士文的眼神,整个人微微哆嗦着,“相公,是我对不起娘,我知道,只要她放过大双小双,我什么都听你的......”她语气轻微颤抖着,浑身冰凉如同从河里被捞起来。

“相公,大双小双还小,离不开我,待他们大些了,我就......走,不会赖在家的,你别撵我,我想看着他们长大。”说话的时候,她往床前挪了一步,不知是不是吵着两个孩子了,大双小双嘴里暗哼了声,扁着嘴,一副快要哭的模样,她战战巍巍伸出手,这次,周士文没有阻拦,她轻而易举够着了襁褓,轻轻拍了拍,抑制住哭声而哄道,“小双睡啊,娘在呢,谁都不能抱你们走的,娘守着呢。”

周士文没吭声,坐了会儿,兀自出了门。

周士武候在门外,待他出来,探身看了看东屋,奇怪的是没有刘慧梅的哭声传来,他小声喊了声大哥,周士文点了点头,不欲多说,“走吧,过去陪娘说说话。”

周士文铁了心和刘慧梅和离,没有说个中原委,大双小双小,刘慧梅想留下照顾两个孩子,周士文答应了,黄菁菁眼神微诧,目光落在一侧的周士武身上,后者脸上不见喜色,抿着唇,故作沉吟道,“大嫂心思重,大双小双是咱周家的孩子,她会不会对他们不利?”

“她辛辛苦苦生下他们,不会的。”周士文有自己的考量,不愿意说内里缘由,漫不经心岔开了话题,问佐料粉的生意好不好,周士武想到既已和离,算是为他娘讨了公道,认真说起佐料粉的生意,佐料粉对外镇的人来说算新鲜吃食,买的人多,但明显的城里人买的多些,乡下人舍不得花这个钱。

“在铺子寄卖的佐料粉卖得差不多了,下午我回镇上多背些,东家娘也喜欢咱家佐料粉蒸出来的粉蒸肉,只是她这些日子身体不舒服,吃不得辣。”周士文若有所思的看着黄菁菁,“娘,您看能不能不添辣椒,有些人肠胃不好,吃了辣椒容易拉肚子......”

黄菁菁笑了笑,自是能的,正要点头,却见周士武抢先一步答道,“当然能了,下回我和三弟磨佐料粉的时候不添辣椒就成,大哥,还是你想得周到,往后咱家卖两种味道的佐料粉,吃辣的不吃辣的都成。”

周士武声音尖锐,黄菁菁颇为不解,只是识趣的没有多问。

周士文默然了一瞬,皱眉道,“东家问我,我自己哪儿想得出来,你忽然大惊小怪做什么?”

他简单的询问,却见周士武心虚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你二弟早想到这个法子,我没答应,担心卖不好,他听你说起,自然激动了。”黄菁菁轻松接过了话,周士武连连点头。

周士文看他两眼,没有继续说。

三人聊了会儿,割猪草的老花回来便开始做午饭,除了刘慧梅,一家人都来了,老花依着习惯,给刘慧梅装了汤,中午炒的肉也装了些,周士文回老屋的时候顺便给捎过去,周士武借故有事,让周士文先回,刘慧梅聪明,他担心刘慧梅现了黄菁菁的不妥,万一和周士文说了,周士文故意来试探的,黄菁菁岂不是自露马脚?

“娘,大哥大嫂的事儿如今有了定论,您别往心里去,和你没关系,是我和大哥说的。”黄菁菁本性和他娘差很多,她善良,心肠软,对别人宽容,对自己人严苛,他担心黄菁菁把事情归咎于自己,不能释怀。

黄菁菁道,“我管什么,你大哥有主意,用不着我操心,走吧,田子奶说割了很多猪草在家堆着,没空背过来,我去赵家背。”

周士文和刘慧梅和离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但看刘慧梅还住在周家,又觉得不可思议,哪有和离后还住在夫家的,偏偏周家人口风紧,无论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出来,一众人挠心挠肺的想清楚生了什么。

倦鸟归巢,夜幕渐渐低垂,西屋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东屋的两间屋子亮着烛火,时不时有飞蛾扑来,火苗滋滋爆出火星子,周士武出门倒洗脚水,折身回来,看刘慧梅站在门外,他步伐一滞,疑惑地喊了声“大嫂。”

刘慧梅面如死灰的望着他,渐渐,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态,挑着眉梢苦笑了两声,“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你如何害我娘?”周士武面色平静,眼底淌过压抑的恨意,“他们不追究,我不能不追究,一切是你应得的。”冷冷丢下这句,他转身进了屋子,脸上的平静隐去,被狠戾取而代之,在他看来,和离太便宜刘慧梅了,那种人,死了都不足以解他心头恨。

但是不能,大双小双还小,没了娘,就和米久一样了,刘慧梅在这点上和范翠翠不同,起码她对孩子是真心的。

他不会问刘慧梅从何知晓的,料定她不敢和周士文说实话,周士文选择和离是嫌她不孝顺,买通人嘲笑他娘,真相揭开,她就是杀了人,用不着他出面,周士文第一个不会放过她,她有这样的下场,全怪她自己。

日子不紧不慢过着,关于周士文和离的事情,在农忙中逐渐冲散,刘慧梅整体在家带孩子,老花不再往老屋送汤,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过日子,菜地的蔬菜能吃了,黄菁菁和老花把菜叶子割了,种上了丝瓜茄子,两亩地的蔬菜,一家人根本吃不完。

黄菁菁让周士武他们要吃的尽管去菜地摘,多的赶集之日拿到镇上卖,卖来的钱不多,却也是进项。

家里的两头猪和二十只鸡离不得人,很多时候是黄菁菁赶集,赵二两特地给她编了摆地摊的凉席,七十公分宽,一米多长,往地上一摊开,蔬菜整整齐齐顺着摆放,看着就觉得新鲜,黄菁菁坐周士武的牛车去,下集了走路回来,摆地摊的次数多了,认识了十里八村不少人。

镇上卖菜的不止她,什么小道消息都打听得到,比如谁家媳妇跟人跑了,谁家媳妇被婆婆蹉跎得小产了,亦或者哪家儿媳把婆婆撵出了门。

鸡毛蒜皮的小事,却成为她度过卖菜时光的谈资,她不爱编排人家的不是,更多时候是听。

这日,收了凉席,剩下些丝瓜没卖完,她背着背篓刚走出集市就看老赵赶着牛车从城里出来,老赵全家搬来了镇上,村里的地给几个兄弟种着,每年收些租子就成,赵吉福和韩氏也在,韩氏看到她,拍了拍老赵的肩膀,牛车停了下来,黄菁菁慢慢走过去,听韩氏道,“黄寡妇,回村里呢,正好,我们也要回去,一起吧。”

老赵没料到会遇见黄菁菁,黝黑而堆满皱纹的脸上怔了怔,忙跳下牛车,上前帮黄菁菁接背篓,黄菁菁侧身躲开,脸上无悲无喜,客气道,“不用了,时辰还早着,我走回去就是了。”

老花在家洗衣服做饭,估摸着时辰,知道她啥时候回村,不着急。

韩氏提着裙子,扶着赵吉福的手跳下牛车,热络的拉起黄菁菁的手,“走吧,一起,许久没见过你了,我还想着啥时候回村找你按捏呢,在村里还能找着点事情做,在镇上,没啥事,整个人快霉了,人一懒散下来,肩膀痛,腰痛,浑身上下就没舒坦过。”

她接了黄菁菁的背篓递给赵吉福,赵吉福手脚麻利的放在牛车上,见状,黄菁菁不得不坐上牛车,她记得村里人说,老赵家的牛车很少载外人,遇见了也是匆匆而过,不会停留,倒是没想到她能让他们破例。

田里的秧苗绿幽幽的,麦地的麦苗结了穗,再有些时日又该收麦子了,韩氏像是许久没和人说过话了,打开话匣子,聊着城里的生活,没住进去的时候总羡慕城里人富有,言行举止温温柔柔,哪怕赶集也是手里垮个篮子,轻巧省事,哪像她们,赶集就背个背篓,一看就知道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

“还是村里痛快,镇上的生活太枯燥了,下雨天串个门都怕脏了别人的地,我和文莲商量着还是回村住算了,她带着小富在镇上住,文莲不肯......”韩氏不太习惯镇上的生活,邻里不太喜欢和人来往,一条巷子里的,孩子们斗嘴打架是常事,小富有几回被打得受了伤,她和文莲没说什么,结果有次隔壁家的孩子磕着腿了,硬要推到小富身上,说话阴阳怪气,听着不舒服,久而久之,她都不让小富和那些孩子玩了。

“小富那孩子,从小有些骄纵,他打了人,但也挨了打,换作村里,再平常不过的事儿,哪个村的小孩不是打架打大的,结果到了镇上......”韩氏一言难尽的叹了口气,“我想回村住,文莲一个人又不习惯,说传出去,别人以为她不孝顺,黄寡妇啊,还是你日子痛快。”

黄菁菁随和的笑了笑,这种话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黄菁菁会认为对方是显摆,但从韩氏嘴里说出来,她相信是真的,镇上的人戒心重,手里又有些钱,吃不得丁点亏是正常,村里大人们忙着干活,哪有空闲整天盯着谁家孩子挨了打?

她宽慰韩氏道,“镇上的生活好,多少人梦寐以求想在镇上买处宅子呢,你看小富在镇上念书,接触的人都和咱不同,小富是有出息的。”

赵小富性子骄纵,但为人不算坏,在书院有夫子约束,又有文莲看着,怕不会走歪路,到了她们这个年纪,无非想的就是家和万事兴,儿孙孝顺有出息。

这话听得韩氏熨帖不少,路上又遇着很多村里的人,老赵皆将牛车停下,载着一块回村,人多,韩氏收了抱怨,问起黄菁菁家里的生意,“方大夫家挣钱了,在镇上买了间铺子,专门负责按捏,生意好得不得了,你怎么想的?”

黄菁菁的手法卖了三两银子,哪怕到今天来看,她仍然不觉得自己卖便宜了,而且卖给方大夫再明智不过,方大夫是大夫,结交了许多人,能守口如瓶,而且他的话公信度高,带着生意蒸蒸日上,只是女子比不得男子,生意受到很大程度的限制,她们家的生意当然比不过方家的。

“如今这样就挺好的,人哪,一步一步来,哪能一口吃成大胖子。”知足者长乐,她没想那么多,人活着,甭管穷富,只要不偷懒,勤勤恳恳的在干活挣钱,一辈子就不算白活,挣不挣钱,纯粹看个人运气,无愧于心比什么都强。

韩氏想了想,“还是你看得通透,黄寡妇哪,有件事我还想与你说说。”韩氏又将自家想卖佐料粉的事儿提了提,老赵不做那个买卖了,一家人住在镇上,开销大,老赵和赵吉瑞给人打杂,日子平平淡淡,但进项少了点,一家人不能总吃老本,她们这辈好说,到赵小富呢?

她继续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们抢了你生意,我和老赵商量过了,你要是答应,我们走远些卖,尽量不和你们抢,他们父子本来就是早出晚归的,几天不回家是常有的事儿,你看可不可以。”

老赵他们在镇上做工要是能维持家里的生计她便不会开这个口,但小富念书花钱如流水,眼下能过得下去,日子久了就不好说了,况且文莲和赵吉福年纪不大,要是再生个孩子,一家子怕是更难了,外边人认为她们在镇上买了宅子,又买了两间铺子,看着风光,但到了镇上,才惊觉她们有多穷,人总要为将来多做些打算。

这次,黄菁菁没急着拒绝韩氏,清源镇周围的几个镇周士武都去过,生意如何周士武心里有数,她思忖道,“不知道你们拿货要去哪儿卖?”

韩氏抵了抵前边赶车的老赵,老赵讪讪回过头,让赵吉福开口,赵吉福有些怕黄菁菁,磕磕巴巴道,“赵吉瑞和周二进货,把外边夸得跟世外桃源似的,我和爹想着,去那边看看。”往年他们也会走很远,但没去过那边,卖孩子的多是贫苦人家,富裕人家谁舍得卖孩子,因而他们多是打听哪些村子贫穷就往哪儿去,卖孩子只需要打听城里谁家要丫鬟小厮或者书童的,用不了走两百里地。

黄菁菁没急着点头,“我回去和老二商量商量。”

韩氏听这话知道事情有转旋的余地,眉梢尽是喜色,拍着黄菁菁手臂,由衷感激道,“谢谢你了,要是生意成了,往后少不得要多打交道。”

黄菁菁没吭声,把货卖给老赵,她们自己也是挣了钱的,互利互惠的事儿。

牛车缓缓驶入村里,远远的便听见村里闹哄哄的,屋门口堵着很多看热闹的人,韩氏面露忧色,和老赵道,“当初我就不太乐意他们接咱的生意,如今可好,出事了肯定要算在咱头上,那种生意,不把人家打听清楚,只顾着钱哪儿成?”

因着闹事的老赵兄弟家,黄菁菁她们下了牛车,想着老花一个人在家,她没有滞留,背着背篓就回去了,经过周家院子,见烟囱升起了袅袅炊烟,她唤了声老三媳妇,刘氏从灶房出来,“娘,今天回来得早些啊,二哥和相公还在地里忙活呢。”

每年这时候都会下雨,天说变就变,周士武和周士仁接下来要出门卖佐料粉,趁着得空,把麦穗拿稻草捆好,免得大风吹倒了,她也刚从地里回来。

“好,我背篓里还有丝瓜,你拿回去煮了。”她买了三块豆腐,让刘氏给一块给刘慧梅,周士武和她说刘慧梅看出自己换了芯才惴惴不安不敢面对自己,黄菁菁不知说什么好,但刘慧梅吃好了,大双小双才有奶喝,黄菁菁目光投向东屋,刘慧梅趴在窗户边,欲言又止的望着她。

黄菁菁仔细回想了下,自己真要被看出端倪,怕就是过年的事儿,刘慧梅坐月子出来坚持一个人带大双小双,她只当刘慧梅要强,担心别人带不好才自己要带的,后来老花说她是为了回镇上,如今来看,怕不只是这个原因。

貌似,从刘慧梅生了孩子,她们关系疏远了很多,她也不知哪儿不对劲。

把东西给刘氏她就回去了,老花在院子里杀鱼,米久扶着凳子站着,双腿打颤,黄菁菁喊了声米久,米久立即抬起头来,咿咿呀呀喊着什么,老花看看日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想着你还要些时候,我还没做饭呢。”

“不着急,我蹭老赵家的牛车回来的,桃花跟梨花呢?”黄菁菁弯腰朝米久伸手,米久咯咯笑了两声,伸展手臂要黄菁菁抱,身子忽然一歪,跌坐在了地上,黄菁菁失笑,忙上前抱起他,替他拍了拍屁股上的泥,“米久想奶奶没,奶奶给米久买了豆腐,晚上熬豆腐鱼汤喝。”

“啊,啊。”米久咧着嘴应了两声,侧身指着灶房,黄菁菁和老花道,“米久怕是饿了,我煮饭去......”说着话,桃花和梨花从屋里出来,这些天,两人跟屋后的二丫走得近,学了绣花的法子,能静下心来绣花,黄三娘看二丫和她们走得近,又提了几回打水的事儿,被老花冷脸拒绝了。

桃花和二丫是在大双小双的百日宴那天混熟的,孩子心思单纯,黄三娘可不一样了,老花接受二丫三丫来家里,不接受黄三娘过来。

“奶奶,看,我和梨花绣的花儿,二丫说再过几天就能绣完了,卖了钱就能给奶奶买镯子了。”桃花把自己背面翻转过来,乱的线条明显少了很多,只是梨花绣得不太好,却也比以前工整了很多,黄菁菁点头道,“成,奶奶等着了......”

吃饭时,她说起老赵想进货卖佐料粉,老赵搬去镇上为人热情了些,不似以前冷淡,今天能和大家唠叨几句闲话了。

老花喂米久吃着饭,小声道,“他估计是知道自己造孽了吧,你怕是不知道,老赵侄子出事了。”老花拿勺子刮了下米久嘴角的饭粒,道,“他侄子不是接了他的买卖吗,把孩子卖给那种不把孩子当人看的家里,一个月死了好几个,事情传到人家爹娘耳朵里,上门闹呢,走了一天一夜到的村里,要他侄子给个说法呢,那么乖巧的孩子,要不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谁舍得卖孩子,他侄子造孽哦。”

黄菁菁没料到有这茬,老赵金盆洗手便是因为这件事,他做了几十年买卖,照理说看惯了生死才是,却为此事耿耿于怀很久,甚至不做了,她道,“哪个侄子?”

“赵吉良吧,挺油嘴滑舌的一个人,被那些孩子的爹娘打得鼻青脸肿,田地干活的有些人看热闹回来说的。”老花不认识赵吉良,但是村里人对赵吉良风评不太好,说他仗着是老赵侄子,眼睛长在头顶,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嘲笑过很多人,“他是自作孽,老赵回来估计就是处理这件事的,不是所有爹娘都不把儿女的死活当回事的。”

黄菁菁点了点头,这便是她说老赵救了些人也害了些人的原因,这件事闹出去,老赵家的名声算是完了。

下午,她和老花去山里割猪草,米久扶着东西能站会儿了,不愿意待在家,天天指着外边要出门,赵二两要过来检查村里编的竹篮子,桃花梨花在家里绣花,她和老花多割些猪草备着,猪长得快,一天吃得多,红薯藤磨的粉吃完了,她去村里买了些米糠回家和着猪草煮熟了喂。

山里有砍柴的汉子,有捡柴的妇人,无一不在说赵吉良家的事儿,老赵把买卖让出来,亲兄弟接了买卖不知道感恩,反而反过来抱怨老赵给他们挖了坑,亲兄弟撕破脸,在村里还真是少见,这件事,很多人站老赵,毕竟当初是他们自己缠着要老赵教导几个侄子的,出了事就往老赵身上推,委实叫人心寒。

黄菁菁听着,不予置评,和老花边聊边割猪草,两个人干活快,背篓装满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事儿,村里闹哄哄的,听说又有人找来村里,要把孩子买回去,不卖给他们了,他们卖孩子是为了钱不假,但不想看着孩子死。

当然,有这种爹娘,也有不管孩子死活的爹娘,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闹上门要赵吉良多给些钱,说孩子去了就没命,价格应该和其他孩子不一样,起码要多五百文,大家把赵家围了个水泄不通,最后还是里正出面,带着村里人把他们轰了出去,银货两讫,哪怕是孩子,转手的那一刻孩子的生死就和他们当爹娘的没关系了。

赵卫国的话不近人情,却也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否则由着那些人闹起来,对整个稻水村的名声不好就算了,村里整天有外人来来往往,云龙混杂,乌烟瘴气,村里人跟着不得安宁,黄菁菁回老屋和周士武说了老赵的意思,周士武想也没想的摇了头,“老赵处在风口浪尖,记恨他的人一大把,万一把咱家的佐料粉也记恨上,说咱家的佐料粉有问题,对咱家的生意冲击大。”

而且,他想过了,下回再去外边买米自己捎些佐料粉过去卖,用不着老赵他们,“娘,这件事我和老赵说,他们家什么情形他心里有数,这会儿谁巴上去谁就是枪靶子,咱家犯不着。”

又不是多好的关系,何须为了外人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地方。

黄菁菁想想也是,张了张嘴,还想问问刘慧梅,“你大嫂和大哥没闹吧?”

“娘,她自己做过的事儿自己心里有数,她哪儿敢闹,我看她如今唯一的念想就是等大双小双长大成人记着她的好了。”周士文和刘慧梅和离的事儿外人不清楚,除了他们自己也就赵卫国知道,周士文和他说过,往后谁要是看上刘慧梅了,就把他们和离的消息放出去,这个家,刘慧梅随时都能走。

“娘,您别担心,她老实得很,我看她心情平静多了,偶尔还会问三弟妹您身体好不好,因果报应,在她身上了结也算好的,大双小双不会遭罪。”最初,他担心刘慧梅会偷偷学按捏的手法,往后离开周家另起炉灶,观察了十多天,刘慧梅安分守己得很,待他和周士仁客气了很多,刘慧梅用的水是他和周士仁挑回来的,洗衣服煮饭,每天一水缸用得干干净净,偶尔会和他们说声谢谢。

整个人,沉淀了很多。

估计事成定局,知道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结果了吧。

黄菁菁嗯了声,想叮嘱两句什么,又怕自己想多了,“成,那我回去了,算着时辰,米久该肚子饿了,菜地的菜你们随便吃,卖不完,留在地里也是烂了。”

她从去镇上卖菜的那天开始,刘氏就不去菜地摘菜了,韭菜老了,哪儿吃得完,韭菜鸡蛋桃花她们都吃腻了。

“我和三弟妹说,娘,米久会说话了不,每次看着我都啊啊喊,您说他是不是要喊爹爹了?”米久满一岁了,因着大双小双的百日宴办过酒席,米久的生辰没有请客,就赵二两一家三口过来吃了个饭,庄户人家不流行抓阄,米久也没,说起来,米久过生辰,啥也没有。

“怕是要说话了,桃花和梨花天天围着他教他喊姐姐,米久张嘴就啊啊啊。”说起米久,黄菁菁目光柔和了很多,她原本要背着米久过来的,老花走,米久看着他背影哭,闹得老花没法子,后背背着猪草,前胸抱着他回了。

周士武嗯了声,擦了擦手,“娘,晚上我去新屋吃饭?地里的麦子还得忙个一天半左右,忙完了得去外镇卖佐料粉,早出晚归,不知啥时候能见到米久。”

桃花像米久那么大的时候他没啥感觉,如今看着米久,手痒得厉害,想抱抱他,陪他说说话,听他喊爹爹。

黄菁菁忍俊不禁,“去就去,晚上喝鱼汤,你花叔回去,怕是开始熬了,待米久大些了,你带着他出去转转。”

家里的佐料粉生意稳定下来了,来村里买的有,更多的是去周士文铺子买,偶尔一天能卖上三百碗,加上按捏挣的钱,今年一家人能存点钱。

周士武哎了声,“娘,你等着,我和三弟妹说,让她晚上别煮我的饭。”

夕阳的余晖笼罩着小院,栓子写完字,拿着竹竿赶鸡回鸡笼,淡淡的光晕照在他身上,美好又朴实,黄菁菁原本不想进去的,不知为何,她抬脚走了进去,“栓子,赶鸡呢。”

栓子转身,见是黄菁菁,丢了手里的竹竿,咚咚跑回屋子,很快捏着一叠厚厚的纸出来,“奶奶,我写的,您给我收着,不然爹爹就当起火柴烧了。”

黄菁菁低头,栓子个头长了很多,黄菁菁拿过一看,纸上的墨迹有些晕开了,字显得有些模糊,她吹了吹,笑道,“好,奶替你收着,二伯买的字帖你跟着练了没?”

“练了的,我还给夫子看了,夫子说跟着练,字写得会越来越好看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后比他写得还好看。”栓子笑眯眯说着,夕阳的光落入他黑曜石般的眼眸,暖暖的,黄菁菁摸摸他的头,“好,以后来新屋,写给你花爷爷看,等你写得跟花爷爷差不多好看的时候,咱家篮子就交给你了。”

篮子上的字都是老花写的,周士文回来才会添上他的字迹,那些篮子要卖钱的,写得丑的话就是丢家里人的脸,他挺了挺胸脯,信心勃勃道,“奶,您等着,我很快就比花爷爷厉害了。”

“好,奶奶等着。”

黄菁菁举起纸,认真看了看,她看来,所有的字千篇一律,没啥变化,她仍然一个字都不认识。

“娘。”刘慧梅从灶房出来,手里端着碗肉,“您来得正好,我就不让二弟送过去了,我托人买的肉,您和花叔尝尝。”刘慧梅走向黄菁菁,双手捧起碗,望着黄菁菁脸颊的眸子闪过丝愧疚,她真的没料到会成这样,否则她一定不会那样做的。

“大嫂。”周士武疾步上前,推开了刘慧梅的碗,“买肉不容易,你留着自己吃吧,我和娘先过去了。”

他哪儿敢让黄菁菁吃刘慧梅的东西,万一下了毒怎么办,以前是他疏忽大意,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他语气冰冷,黄菁菁看刘慧梅脸色惨白,连夕阳的光都衬不红,她滞了滞,缓缓伸手把碗接了过来,温煦道,“上午我回来你花叔还问怎么没买肉,他说嘴里没味,知道晚上有肉吃,他肯定欢喜,大双小双闹不闹,要不要我帮忙带?”

刘慧梅摇摇头,“他们听话着呢,很少有哭闹的时候,您带米久就是了,娘,明天我来小河边洗衣服,您能不能帮忙看着大双小双一下?总劳烦二弟三弟去村里挑水,不太好意思。”

周士武竖着耳朵,脸上闪过不悦,只听黄菁菁道,“成,你把孩子抱过来就是,早上要煮猪食,洗衣服,有人着呢。”

刘慧梅感激一笑,又去灶房端了碗出来给刘氏送去。

黄菁菁没说什么,和周士武一起回了,路上,周士武端着碗,略有抱怨的看着黄菁菁,“娘,她的东西您也敢吃,不怕出事啊。”

“你大嫂多聪明的人,哪儿舍得把自己搭进去,你不喜欢她不也每天帮她挑水?”黄菁菁促狭道。

周士武一愣,“我是看她带着大双小双出不了门,和这个不一样。”

“她毕竟是大双小双的娘,我看她变了很多,以前压着事想方设法躲着我,如今躲不开,慢慢就只能面对了。”外人眼中,刘慧梅还是周家长媳,是大双小双的娘,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她就不该为难她,否则以后大双小双大了,会以为她们排斥刘慧梅。

周士武撇嘴,“要我说,她知道您的性子,怕是想和大哥重归于好,讨好了您,再去大哥跟前说几句软话,又有大双小双在,没准大哥就心软了呢?”

越想,他就越觉得刘慧梅心思深沉,黄菁菁没个好气拍他一掌,“把我当什么人了,眼皮子浅得几碗肉就收买了,还有你大哥,说和好就和好啊?”

周士武手臂吃痛,讪讪一笑,“我不是怕您看在大双小双份上原谅她了吗,要不是我聪明琢磨出她反常,哪儿会知道内里有这些事儿。”

“成,整个家就你聪明行了吧,哎......”黄菁菁翻了个白眼,周士武立即住了嘴,他总觉得刘慧梅不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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