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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强烈的混乱之后,宁王逐渐想通了关窍,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血色褪尽,恨然咬牙:“我以为是朱贺霖与阿勒坦做局,却原来不是,原来还要更早!是你……和沈柒!还有苏晏,他是把各方势力牵连起来的关键人物,是棋眼所在!”
景隆帝道:“你筹谋十余年,以天下为棋局,却看不清真正的对手是谁,看不穿决定全盘之势的棋眼,如何不败?”
牢门铁门在宁王不甘的神色中关闭。
这一夜,没有人知道景隆帝与宁王朱檀络在诏狱牢房中说了什么,就连在场的八名锦衣卫,也在褚渊的授意下守口如瓶,绝不会泄露丝毫。
景隆帝离开时,宁王颓然坐在床前地面,再不复昔日风姿,仿佛体内的精气神都被抽空了。
“呵呵……哈哈哈哈……”他仰头爆发出一阵阵惨笑,直笑到气喘吁吁,又从气喘变为哮喘,如窒息般面色酡红,手指颤抖地撕开了衣袖的夹层。
夹层里滚出十几枚乌黑的大药丸。
他用指甲掐出小块放进嘴里,忽然一声冷笑,将整个药丸塞入口中用力咀嚼,未及吞咽又塞入了第二颗、第三颗……
不能过量。黑朵几次叮嘱。他问:过量会如何?黑朵道:取死之道,无药可解。他又问:死得很痛苦?黑朵难看地笑了笑:不,非但不痛苦,更如置身无上极乐,所欲所求皆得大满足。这难道不是天底下最愉悦的死法?
宁王向后仰头枕在床沿,感觉肉体与天地一同融化,灵魂逐渐飘升,走出阴森的诏狱,离开堂皇的京城,穿越秦王府幽囚母亲的暗室,掠过一群一群为他复仇大业做了垫脚石的怨灵……最终飘飘悠悠地停下溪涧旁的古松下。
松下有一张天然的石桌,桌面刻着粗糙的棋盘。
低头凝思的鹤先生仿佛感应到什么,抬脸朝他微微一笑:“余等你好久了。来来,今日不谈正事,我们只下棋。”
朱檀络觉得鹤先生看着有些不同往日,仔细端详后才发现,素来只穿白的他,今日竟穿了一件前所未见的赤衣,色如烈焰红莲。他还在膝上抱着七弦琴,仿佛连对弈时也舍不得放下似的。
棋盘上已是一副残局,鹤先生将白子落在险峻处,路数壮烈又诡谲。
朱檀络今日的心思却不在棋局上。他忍不住问:“你为何要与我同行?”
鹤先生一怔,笑道:“啊,因为你我是棋友。”
“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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