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勤九处,空中母舰。
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罗亚军就又回到了这艘母舰上,但身份待遇却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此时他坐在一间类似审讯室的房间里,手上戴着镣铐,镣铐上的锁链延伸出去,另一端被锁在桌子对面。
他好像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被关的理由。想来想去最大的问题也就是自家的乐子人魅影暴走搞事,再就是自己的前大波上司叛逃跑路被他给一枪崩了。但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再要说现在能有什么问题,可能就是他在遗迹里那会儿跟一帮ICU的交流过病情。然后ICU那边可能怀疑疯人院有内鬼这么个情况。
难道是真有内鬼,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准备搞他?
所以这年头内鬼都这么嚣张的么?
正胡思乱想到一半,门开了。一名穿着特勤九处制式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罗亚军很快认出了对方。来利斯探员,在行动队里级别还不低。他们过去某次任务里有过交集,算不上很熟但也不算陌生。
“终于来人了。”罗亚军打了个呵欠,“我还以为计划就是把我扔在这无聊死呢。这次又怎么?”
来利斯在他面前坐下了,板着张脸,神情严肃。
罗亚军注意到他胳膊下面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坐下时把电脑放了下来,掀开屏幕,转过电脑将屏幕朝向了罗亚军。
“认得吗?”
画面里是一张照片,一名穿着特勤九处制服的行动队员。样子看起来还算年轻,二十五六岁的模样。
“赫尔森,记得。”罗亚军沉声说,“上次行动里牺牲的队员。我记得他们每一个。”
特勤九处的工作本来就时常与危险相伴,向来如此。进入遗迹的那次行动出师不利,刚刚落地就遇上了遗迹搞事,虽然最后罗亚军从药厂手里抢到动态地图带出来了绝大部分队员,但还是有少数人牺牲在了行动期间。
这名叫赫尔森的年轻特工就是其中之一。
“你当然应该记得。”来利斯冷冰冰地说。
罗亚军眯起了眼睛。他开始觉得对方另有所指了。
来利斯关掉照片,打开了某个播放软件,开始播放一段视频影像。
罗亚军很快意识到了,那是死去的赫尔森随身摄像头所拍摄的第一视角。
画面中大部分区域都黑乎乎的,很难看清环境中的景象唯有一束手电般的光束驱散黑暗带来了仅有的少许光亮。不过借着有些的光照罗亚军还是依稀能看出,这确实就是他们刚刚出来的那个地下遗迹。
从第一视角更是能看出摄像头的主人很紧张,他一直在喘气,手臂也似乎有轻微颤抖。他时不时需要重新检查一眼证物出辐射讯号所在的坐标,以校准自己的前进方向。
当光束照亮的区域里出现另一道人影时,他激动地手臂勐地一抖,不由自主就开了枪。屏幕一阵剧烈晃动,枪口火光有如昙花一现地映亮了空间,子弹打进了一旁的山壁。
“放轻松,特工。”
声音从对面响起。对面那道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镜头里。
正是罗亚军。
画面里的罗亚军面色刻板,表情严厉得像新兵营里的教官。
赫尔森慌乱地收起枪:“长......长官。抱歉我没看到,我还以为是......”
“你的状况糟透了。”画面里的罗亚军冷冷地训斥,“时刻保持冷静,端稳你的枪,这样你才能从任务里活下来。
这本来应该是基础中的基础,而我却不得不在战场上给你强化基础素质培训。”
“抱歉......下次再也不会了,我保证,长官。”赫尔森说。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罗亚军的话似乎暗藏深意,但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便话锋一转。
“就你一个人?”罗亚军续问道。
“是,长官。”
“没遇到其他队友吗?”
“您是第一个,长官。进入遗迹后我就被和大部队冲散了,起身时四周就只剩我一个了。
通讯系统无法运作,但我仍然能接收到证物的辐射反应。既然我能,那么我想其他人应该也能。只要我继续循着证物的方向找过去,说不定能碰到其他人......”
“不错的判断。”罗亚军冷然说。
“那......长官,我们现在是循着那个方向继续完成任务吗?还是说......?”
“不,任务取消了。”罗亚军说着,顿了顿,“至少对你来说是。”
虽然从第一视角的镜头里看不到赫尔森的脸,但这位年轻特工应该是愣了一下。
“什么?长官,我不明白......”
下一刻,只见画面里的罗亚军手臂冷不丁变成了黑洞洞的枪口。他转过身,枪口已对准了赫尔森。
赫尔森怔住了。
枪响。屏幕中的第一视角有如天旋地转,年轻特工仰面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视频影像到此为止。
罗亚军抿着嘴唇,除了在最初看到画面中的自己出场时童孔稍微收缩了一下之外,全程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来利斯十指交叉垫着下巴,冷漠地看着他,观察着他的表情。
直到视频放完,罗亚军仍盯着那漆黑的屏幕和画面正中的播放标记像是在沉思。来利斯观察了好一阵,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有什么想说的没?”
罗亚军又沉吟两秒,旋即才徐徐说道:“没。我能看出情况对我很不利,我想这种时候不管说什么你们恐怕也不会相信。”
“试试看。”来利斯说。
罗亚军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而是转而问道。
“那你认为,”他顿了顿,改口道,“或者说整个部门都认为,这段影像里出现的是我吗?”
“眼见为实。这是从赫尔森特工尸体上的随身摄像头里提取到的影像,闭路监控,九处特工标配,你知道的。”
来利斯说着,顿了顿,用不善的目光打量着他。
“但是我们在处理的就是各种不可能的事不是吗?”罗亚军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就在不久前才有个先例。
我的上司陈美悦,一个变形人,记得吗?她能将自己变化成任何人的样子,无论声音还是外貌都没有区别......”
“但是她已经死了,你亲手所杀。”
来利斯轻轻出了一口浊气。
“是的,不排除你所说的那种可能性,但那是概率相对较低的解释。这也是上头判断事情还有待调查而不是直接给你定罪的原因。
但要我个人说的话?”
来利斯特工露出了不善的神色。
“是的,我相信影像里的就是你。你有前科,而且经常冲动行事、不服从命令,这是整个部门都有目共睹的。
更不用说你的那个癫狂的分身......它是从你的思想里分离出来的对吗?所以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脑子里没有它残留的部分呢?”
罗亚军耸耸肩:“无可辩驳。”
“所以你承认录像是真的了?”
“那可不是我的原话。”罗亚军说,“我从下了遗迹之后就没见过这孩子,这段录像根本就没生过......至少从我的视角没生过。
你们没试着看看我的随身录像?”
“它在遗迹第一次生运动时就被损坏了。”来利斯冷然说,“现在我们有理由相信也许是人为的。”
“好吧,那可也真是太不巧了。”罗亚军向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那我好像没什么可辩驳的了。”
又问了些问题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后,来利斯很快放弃了。他站起身,离开审讯室前最后看了罗亚军一眼。
“那副手铐会抑制你的能力——宫崎教授的新明。当然你还是能努力逃走试试,欢迎尝试。”来利斯顿了顿,说道,“我从没相信过你。我最开始就认为你是个不稳定因素,但没人肯听我的。”
“也许你是对的。”罗亚军懒洋洋地说,好像对自己的境遇全然不在意。
来利斯出去了。
罗亚军独自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继续胡思乱想。
他又想到了情调局的西格尔对他说的话。
遗迹的行动本身就是个陷阱,有人想要他们死。
但显然计划失败了,他们活着出来了。所以这是那个人的后手,备用计划,借助一段不知怎么来的录像试图把他这个危险因素摆平。
他立刻想到了今天早些时候被交代的那个“终极力量”计划。
也许这就是敌人的目的。
把几个拥有非凡力量的特工召集到一起,组建一支最精锐的队伍,这个计划让某些人不安了。所以他们计划排除不稳定的因素,一个接一个。
若真是如此,罗亚军想到自己肯定不是唯一一个。今天被叫去谈话的另外几人,法娜、段兰和梁野,肯定也有各自的麻烦在等着他们。
有人试图将他们逐个击破,将这支所谓的“终极力量”扼杀在摇篮里。
罗亚军眯起了眼睛。
敌人身份成谜,数量未知,唯一知道的只有他们可能在九处里有巨大的影响力。这样的情形下他们几个纵然能力过人也根本无从反击。
情况非常不妙。
除非......
“罗特工。”
怪异沙哑的嗓音于审讯室内从他背后传出。
罗亚军嘴角一勾,露出了笑容。
“MD,你特么真就跟个鬼一样。”